記者手記:5月3日,記者趁著假期出游,在高鐵上遇到了回家探親的喬韋泰。在得知記者的職業(yè)后,喬韋泰便執(zhí)意要講述這個故事。當記者了解到在上世紀八十年代末,一個高三學生,不僅要吃得好,還要購買復習資料,每個月12元錢并不是很多。記者也曾上過大學,也曾按月從父親手中接過上千元的生活費。如今想來,在求學路上,不知有多少學子,在獲得成功與輝煌時,還記得父母曾算過的那筆加減法……
臨汾新聞網(wǎng)訊 五一假期,家住太原市杏花嶺區(qū)的喬韋泰,專程回到臨汾老家收拾父親的遺物。其實,早在去年4月,79歲的老父親離世后,他已經(jīng)陸續(xù)回老宅多次,遺物也早已收拾好了,只是這一次,他依然想回來看看。
今年50歲的喬韋泰,是太原市一家建筑公司的工程師。8年的工程兵生涯,讓他在轉(zhuǎn)業(yè)之后,順利地擁有了這份工作?!拔椰F(xiàn)在的工作很好,比一般公務(wù)員的收入還要多一倍。當然,能過上這種好生活,除了要感謝部隊的栽培,更要感恩父親當年對我的‘冷酷’!”喬安泰說,1988年的高考失利后,他本想復讀一年,卻因為父親的“冷酷”,讓他不得不成為一名軍人。
“母親很早就去世了,我們兄弟幾個是父親養(yǎng)大的。上高中時,我的成績一直不錯,因為高考發(fā)揮失常沒能考上大學,本想復讀一年,可家里條件不好,哥哥又到了娶媳婦的年齡,父親就讓我去當兵?!眴添f泰說,在他們那個年代,父親對子女有完全的“支配權(quán)”。作為家里的老二,上有要結(jié)婚的哥哥,下有兩個要上高中的弟弟,他只能聽從父親的安排。
“當兵之后,因為有高中文憑,我參加了一個工程兵的短期培訓,然后就成了一名工程兵?!眴添f泰說,轉(zhuǎn)業(yè)后他被分配到了現(xiàn)在的公司,定居太原。
“說實話,我特別恨父親,記得他命令我去當兵時,由于我不愿意,他便拿著竹棍打我,打得我后背全是血印也不松手,直到哥哥哭著說他不結(jié)婚了讓我去上學。就這樣,我?guī)е鴮Ω赣H的恨去當了兵。”喬韋泰說,這一恨,就是一輩子。兄弟幾個當中,喬韋泰是過得最好的,因為對父親積怨太深,在太原工作、生活穩(wěn)定后,他也很少回家。
2018年2月,喬韋泰接到哥哥的電話,說父親身體不太好,住院多日仍不見好轉(zhuǎn),怕挺不過去了。喬韋泰才趕回家,到醫(yī)院后才知道父親已經(jīng)到了胃癌晚期?!案赣H身體一直很好,幾乎沒去過醫(yī)院,怎么會得了胃癌呢,這一消息讓我們?nèi)叶己茈y接受?!眴添f泰說,隨后,他將父親送至省人民醫(yī)院接受治療,可惜依然沒有好轉(zhuǎn),最終于2018年4月離世。
父親的去世,對他來說是一種打擊。雖然對曾經(jīng)的往事依然抱有恨意,但看著病床上的父親,他還是有些心痛?!案赣H去世后,我回到老家收拾遺物,無意間看到一個老式記事本,便隨手翻開,看到了父親記錄的密密麻麻的賬單?!眴添f泰說,打開賬本沒看幾頁他便淚眼模糊。
上世紀八十年代,喬韋泰在煤礦工作的父親每月有50多元的工資?!霸谶@本賬本上,父親每個月都要做一個分配表,我們兄弟幾個名字下面都有一串數(shù)字?!眴添f泰說,1987年到1988年大哥上班后,雖然不再分享父親的工資,但在他的名字下面卻多了一個新詞——“結(jié)婚”。從這本賬本中可以看到,當時上高三的喬韋泰,每月可以分到的數(shù)字是“12”,而兩個弟弟是“5”,哥哥的“結(jié)婚”后是“8”。然而,這些數(shù)字時常會變,當他名字下面的“12”變成“12+2”時,兩個弟弟的名字下面就會變成“5-1”;然后又用加粗的筆畫重新寫上“5”,最后在哥哥“結(jié)婚”下出現(xiàn)一個“8-2”……這樣一組又一組的數(shù)字組合,這樣一頁又一頁的涂涂改改后的賬本,伴隨著喬韋泰的整個高中?!拔也恢栏赣H在我上高中時默默地為我付出了這么多,在我的午餐盒內(nèi)經(jīng)常多出來的豬頭肉,原來是父親從弟弟們的零錢中分給我的。”喬韋泰說,父親一生要強,寧愿對他竹棍加身,也不想解釋一二??粗~本,他清楚了父親的難處,也明白了父親對這個家庭的付出。
親情,是最經(jīng)不起掂量和加減的,但親情,卻又可以通過這些加減,還原老一輩人艱苦生活的原貌。
“我有現(xiàn)在的生活,是部隊栽培的,更是父親逼迫的,我想,當初逼我去當兵時,父親的內(nèi)心一定也不好受。
直到大家的生活都走上正軌,父親也從沒有說過那些往事,寧愿我對他不滿,也不愿解釋?!眴添f泰說,這就是他的父親,一個堅強了一輩子的人。
記者楊全
責任編輯:付基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