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鐘民歌一“山貓”

2009-11-26 11:39:00 來源:臨汾新聞網(wǎng)   瀏覽次數(shù):



熱愛民歌曾溫暖孤獨的靈魂

初識閆玉寧,是今年3月份在壺口潮歌坊。那天,他一開口,一曲凄婉、悠揚的《光棍哭妻》立刻令人為之一震,頗有些攝人心魄的味道。那韻味,旁人一聽就知道不是一日之功。閆玉寧,網(wǎng)名“三毛”。在與他聊天的過程中,經(jīng)過他的描述,讓聽者對民歌有了粗淺的認識。

民歌發(fā)端于開辟鴻蒙、混沌初始之時,就像遍布于田野里的野花,搖曳生姿、郁郁郁蔥蔥蔥,著千年的絢爛;民歌是人們表達思想感情的工具、載體,就像散落在草叢中的珍珠,晶瑩圓潤、玲瓏剔透,閃爍著媚人的光芒。

“俗話說,‘男人憂愁唱首歌,女人憂愁哭鼻子’。唱歌,本是人的一種樸素心理需求和情感宣泄。我年輕時,政治運動很多,有時無意間的一句話都有可能出問題,給自己招來禍端,于是我就唱歌。然而革命歌曲很有限,相比之下,民歌對我的吸引力更大。那時候,唱民歌在破‘四舊’之列,因為其中有表達愛情的內(nèi)容,好多人說民歌下流、不健康、黃色,所以一般人都不敢唱。我認為,民歌反映了百姓心里最真實的聲音及靈魂里的一些東西,特別溫馨、特別接近心靈、特別有生命力,它活在人們心里,口口口傳,生生生息。民歌具有濃郁的地方特色和民族特色,或反映獨特的自然景觀,或反映當?shù)氐娘L土人情、歷史文化,或歌頌濃郁的鄉(xiāng)土氣息,或以跳躍的節(jié)奏、率直豪放的風格,給人以藝術享受……”在閆玉寧心里,民歌是有靈性的。

一說起民歌,閆玉寧總是滔滔不絕,那些從他心里流淌出來的語言對民歌總是那樣深情:“我插隊時,一個工分8分分,一個小伙子從早忙到晚都養(yǎng)活不了自己。沒吃少喝,寄人籬下,我一直很壓抑,當時很想跳出農(nóng)村這個圈子。我曾考過吉縣的劇 團,當時唱楊白勞的唱段,劇團的領導袁何一眼相中了我,但因為家庭原因政審沒有通過。我失望而歸,民歌就成了我宣泄內(nèi)心苦悶的最好方式。質(zhì)樸的民歌令人感動、神往,有許多歌詞及旋律反映了我當時孤獨、苦悶的心情,于是,我就偷偷偷。為了有更多機會唱民歌,我經(jīng)常會對民歌做些相應改動,把政治工作的內(nèi)容加上新詞唱出來,這一招還真靈,在缺少文化生活的山村反響不錯,許多人不再反對我唱民歌。不過,人多時我還是不唱,只有放羊、砍柴時才對著藍天、白云和空曠的山溝自己唱。我特別喜歡在大山里唱歌,感覺特別盡興、特別舒暢?!?

收集踏遍山水痛與快樂并存

幾十年來,閆玉寧對民歌的追隨、尋訪、收集的歷程可以概括為“痛并快樂著”。采訪閆玉寧,他常常常會情于民歌,歌詞脫口而出:“初七、十七、二十七,梳頭打扮去趕集,捎帶做生意,別個生意咱也不做,就是那個賣餃子,吃了你肚不饑”、“能吃一棵白菜不吃一棵蔥,能嫁一個老百姓不嫁一個兵”……采訪與歌聲相伴,實在是一件快樂的事。由于天賦及經(jīng)歷,閆玉寧對民歌情有獨鐘,喜愛有加。不管是在農(nóng)村插隊還是在縣城工作,民歌一直在他心里占有重要地位。在農(nóng)村插隊的幾年間,閆玉寧就學會并記錄了一些民歌,離開農(nóng)村后,他的民歌情結(jié)并沒有因此而淡化,反而更加熾熱。插隊4年后,閆玉寧被安排在鄉(xiāng)寧縣電影隊。在這里工作了14年,因為成年累月放電影,他不僅跑遍了鄉(xiāng)寧縣的山山水水、溝溝坎坎,還跑遍了鄉(xiāng)寧周邊的各個縣,每到一處,工作之余的他都會認真地收集當?shù)孛窀?,尋訪當?shù)孛窀杷嚾?,細心揣摩各地民歌的區(qū)別,由此對民歌有了更深的體會。

“不怕生活苦,就怕怕神蒼白,學習是改變自己最好的方法,自己的不足可以通過學習改變?!遍Z玉寧堅信這一點,因為他一直沒有放棄學習。1986年,酷愛民歌的他被調(diào)到縣文化館。當時,全國要搞“三套集成”,帶上單位發(fā)的錄音機,帶著對民間文化的膜拜之情,閆玉寧踏上了漫漫漫長,開始收集、整理散落在鄉(xiāng)寧的民歌。當時的他想法很簡單,就是為了不讓民間的文化遺產(chǎn)流失。

“越是窮鄉(xiāng)僻壤,越是民歌豐富?!遍Z玉寧總是找偏僻地區(qū)年紀大的人唱民歌,記錄他們的歌譜及歌詞?!伴_放的地區(qū),要么就沒人唱民歌,要么民歌已被‘動過手術’?!倍M占降氖窃鷳B(tài)的民歌。

那個年代車很少,加之山高溝深路遠,閆玉寧搜集民歌只能步行,他不記得為此而走了多少路,穿破了多少雙鞋。為了尋找這些藝人,閆玉寧費盡周折,風餐露宿,但他沒有放棄,只要有好的民歌曲譜,他甘心受苦受累,幾乎跑遍了所有他知道和別人說的有民間藝人的地方,經(jīng)常想盡一切辦法去收集民歌。

閆玉寧收集民歌的方式很“土”,就是請當?shù)厝顺o他聽,他用譜子記下來。中國民間藝術的“絕活”大多靠手教口傳。有的民間藝人年齡大了,有時對一首曲子或記不全,或因體力較差,唱一遍就累得不行,或有的地方唱得太快,閆玉寧無法記錄全曲譜,就只好央求演奏者多演奏奏次,或再去找另一個人“擠牙膏”,一句句句一段段地把歌詞、曲調(diào)補充完整,通常整理一首歌要找好幾個人來唱。

那時,為了一個信念,閆玉寧挨著村跑,幾乎跑遍了鄉(xiāng)寧縣所有的村莊窩鋪,吃在百姓家里,睡在百姓炕頭,不怕苦、不嫌累。對于民間傳唱的民歌、民諺、民謠、鼓點等,他都“一個也不放過”。由于能和群眾打成一片,村民們也就不把他當外人,總是一股腦將民歌唱給他,正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斑@些歌詞,都是好不容易找回來的??!”說到自己收集的民歌,閆玉寧激動不已,就好像自己失散多年的孩子。

光陰荏苒,隨著許多民間老藝人、民間歌手逝去,在生活潮流的驅(qū)趕下,很多年輕人對這些古老的民間文化都漠然視之,甚至對閆玉寧的做法嗤之以鼻。在搜集民歌的歲月里,已經(jīng)記不清有多少人當著閆玉寧的面說他“無聊”,但閆玉寧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并且對給予過幫助的村民念念不忘:“那時候,我教學的村 叫后蒿圪垛村,是鄉(xiāng)寧南部大山里于莊鄉(xiāng)的一個偏僻小村,當時一個叫王管子的老頭教我唱了好多民歌,比如《太原有個兵工廠》;在于莊鄉(xiāng)供銷社做飯的師傅高文虎教我唱《洗衣裳》;光華鎮(zhèn)劉汾村一位80多歲的老太太唱了《摘花椒》;崖下鄉(xiāng)單河村80多歲的屈吉祥給我唱了另一個版本的《摘花椒》……他們都是我的民歌老師?!蹦菚r,閆玉寧從這些人身上學到了許多曾經(jīng)溫暖了他靈魂的民歌。

尋訪民歌途中最為高興的事,莫過于遇上知音。在一次廟會上,閆玉寧偶遇了一位84歲的老歌手,當時,老人正自發(fā)地帶著花鼓隊又唱又跳,手舞足蹈,,神祈福,唱著他既熟悉又陌生的民歌—— —《摘花椒》,那融入血液的民歌旋律立刻使閆玉寧熱血沸騰。于是,他立刻與老人對歌,兩個人以歌會友,相見恨晚。忘了年齡、忘了場合,兩人忘情地演繹了一曲現(xiàn)代版的“高山流水”。

傳承民歌的傳承鏈不能斷裂

1991-1992年,從小就喜歡畫畫的閆玉寧到中央美術學院去學習,主攻工筆重彩,回來后一直從事美術工作。雖然,他至今沒有直接從事過音樂工作,但,,民歌終是他心里最芬芳的那朵花。
一個偶然的機會,他在壺口潮論壇里又唱起了心愛的民歌,希望能遇到知音,然而那天,吉縣人創(chuàng)辦的“潮”里卻沒有人會唱吉縣當?shù)孛窀?。其實,這種現(xiàn)象又何止在吉縣?隨著經(jīng)濟發(fā)展及現(xiàn)代流行文化日益進入當下社會,現(xiàn)在的年輕人對“民間藝人”的頭銜越來越不感興趣,加上外出謀職、打工人口頻繁流動,使民間文化原有的傳承鏈逐漸斷裂。
“起初,我對民歌僅僅是一種愛好,后來慢慢就變成了一種責任,一種為子孫后代留點東西的責任?!遍Z玉寧認為,中國的文字是活的,每一個字都有內(nèi)容、有意義、有故事,可是,由于快餐文化及娛樂文化的入侵,真正民族的東西在消失。文化的退化可直接導致精神退化,這一點很可 惜也很可怕,“絕對不能讓古老的民間藝術在咱們這一代失傳,雖然能力有限,但在有生之年,我一定要把這些東西繼承下來?!逼鋵?,早在多年之前,閆玉寧就已無意識地從事了這項工作。插隊時,閆玉寧曾在于莊鄉(xiāng)后蒿圪垛村教了一年學。如何能使孩子們更快地掌握更更多知?他別出心裁地用唱歌的方式教育孩子們,他說:“唱歌能寓教于樂,使學習效果事半功倍,并且孩子們會唱了,村里人就會有更多的人唱,也可以更加快速地達到掃盲的目的的。事實證明,他這樣做效果非常好—— —他是當時那個村子公認的好老師,也是這么多年來,那個小村莊一直被懷念的老師。
2008年8月1日-3日日,玉寧參加了陜北民歌年會,歌友們說閆玉寧唱民歌時不做作、不矯情,唱出了“野味兒”;2009年8月,他再次到陜北參加民歌年會,與歌友們探討了在生存環(huán)境日益變化的情況下,怎樣才能保持民歌的“野性”與原生態(tài)。
令他欣慰的是,由于自己堅持不懈在壺口潮歌坊里唱民歌、在鄉(xiāng)寧信息網(wǎng)上宣傳民歌,如今,已經(jīng)有更多的人開始關注民歌、喜歡民歌。鄉(xiāng)寧阿寶左明科的一曲以鄉(xiāng)寧民歌、鄉(xiāng)寧民謠創(chuàng)作的《梅花坡里人蒞啦》唱火了鄉(xiāng)寧、山西、北京的許多場合;一個鄉(xiāng)寧小伙子根據(jù)《洗衣裳》改編成了《請到鄉(xiāng)寧走一走》,也非常受歡迎……“民歌是非常原始的東西,但我堅信,它必定會在現(xiàn)代社會里占有重要的一席之地?!稏|方紅》原本不也是一首民歌嗎?經(jīng)過改編后,山野小調(diào)不是登上了大雅之堂,唱紅了全中國嗎?晉南這塊土地是黃河與汾河流域的夾角地帶,是早期人類文明繁衍、發(fā)展非常重要的地方,文化積淀十分深厚,,民藝術根深葉茂,人們對藝術的感悟也很深,民歌也逐漸從山野飄向都市,融入‘城市文化大餐’,成為溝通城鄉(xiāng)獨特的情感語言。我相信,在這個豐饒的地方,民歌一定會越來越深入人心,并且,,香墻外,在外外的世界散發(fā)獨特的馨香!”
 
 
來源:臨汾日報晚報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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