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谷妙音
春韻圖
南枝獨實
采訪呂一力,適逢她的《呂一力花鳥畫集》由北岳文藝出版社出版之際,在這個滿是希望的春天里,我和她一起在她的畫室里校對樣書,也就在這個春天里,我忽然讀懂了呂一力的畫,讀懂了她作品里的自然、禪意和寧靜。忽然覺得,呂一力的畫像一抹冬日的陽光、一股清新的空氣、一捧純凈的山泉。
佳畫
每日清晨她走過柳樹街,看那如瀑布一樣垂下的柳綠,在她的眼里,這是中國畫,不是自然。她說,國畫不是照搬自然,自然是國畫的神采。她在《畫案隨筆》里這樣描述她看到的中國畫:初春時,飄動的枝條上是一點點的嫩綠,嫩得讓人心癢。再不幾天變成一抹鵝黃,遠遠看去行人白白的衣衫上似染了細細的綠色;到了夏時,整個成了濃濃的墨綠,綠得很美,讓人心醉;初秋來臨,墨綠的柳顏色更加深沉凝重,幾乎墨色一般。不久秋風刮起,那墨色變黃,露出了斑駁的藍色天空,偶爾會有一只小鳥飛過;初冬的清晨,街上散落了一地的黃葉。那一片綠沒了。露出了黑色筋骨般的枝干,干老而遒勁有力,枝條也隨之倔犟僵硬。任伯年筆下的那一筆筆的淡墨和那一層層的濃墨就如此這般。那種書寫出的筆線,淡則豐富多姿,濃亦不焦不躁,白紙上偶用白色畫出的一個景物與白紙有那么一丁點的區(qū)別,又不是白紙,活潑潑的。
層層疊疊的紅巖石,還有那不停歇沖下的水流,水流緩處幾片桃花,飄著的桃花打著漩渦慢悠悠在紅色石上流去……
這是呂一力在美術(shù)學院的畢業(yè)創(chuàng)作畫,畫的就是她故鄉(xiāng)的清水河。她說,故鄉(xiāng)的清水河與街道并行,從東流到西,在西邊大塊大塊的紅色巖石間形成瀑布。水從高處跌下積成深潭。早先人們利用水的沖力建了水磨,附近的村民靠水磨磨面。我和母親常常用車推著糧食袋子去磨面。人多排隊時,就坐在磨坊院邊看飛瀉湍急的水流,聽轟轟鳴叫的水聲,水流不停歇、不間斷。去往河灘的那條小路閉著眼睛就能摸到,那是在一塊長滿青草的空地,人們踩出了彎彎曲曲的綠徑。草叢里冷不丁長出一朵黃色或是白色紫色的花。太陽光一照,特別刺眼。有花就有蝶,白色黃色藍色的,多彩的大蝴蝶啊,上下翻飛,吸引著孩童們追來追去。嬉笑聲和陽光一樣撒在空中,落到地上的花草間。
后來,呂一力曾經(jīng)專程回到那片讓她魂牽夢繞的土地,找那條小路。愕然的是,小路竟消失不見了,路旁高高低低的房子、商店,繞了很遠的路,才接近了那條河流。深潭已被填平,瀑布沒有了,磨坊沒有了,只剩那垃圾堆下還隱隱有那么一絲紅色?,F(xiàn)實已是面目全非。記憶還沒有消失不見,算是一點點心靈的慰藉。二十年來這條河流變臟了,腐朽的氣味陣陣襲來。河灘里沒有了天真的孩子捉蝴蝶,綠草雜花相去遙遙,那河里的水鳥也不知去向。只看見路上一輛輛小汽車飛馳而過,從車窗里望過去,一張張面容似曾相識,故鄉(xiāng)的人們富了,也神氣了,養(yǎng)育了我們的土地卻傷痕累累。她在《畫案隨筆》里說:假如這里還保留著那些清涼涼的河水,遍地花木,飛鳥自在,坐在小車上飛馳的人們,感覺也許不會比住在京城的人差吧。
佳偶
這個真實的故事還得從呂一力在臨汾藝校求學期間說起,有一次呂一力回吉縣,順便捎一大口袋核桃。大巴走在半道的時候,車壞了,要換車,在等車來的那一小會兒,呂一力盯著那大口袋犯了愁,自己身單力薄,滿車人沒有一個認識的,等車來的時候,怎么把這核桃從這個車倒到那個車上去呢?呂一力一邊犯愁一邊無奈地把目光瞟向了窗外,忽然,呂一力眼前一亮,車窗外的一個人映入了呂一力的眼簾。
那個人穿一件黃色的軍大衣站在窗外等車的人群里,用呂一力的原話說,那就是,別人都在嬉笑著,惟有他很嚴肅,呂一力忽然想起,眼前這個人是自己在吉縣高中一個班里讀過3天學的一個同學,在那3天里,呂一力依稀記得這同學上講臺回答問題,也依晰記得他的名字。
于是,呂一力下車走近這個穿軍大衣的人試探著問:“你是高樹德吧?”就這樣,認同學的談話沒有進行了幾分鐘,車就來了,沒有勞呂一力開口,高樹德就把那袋核桃搬到了車上,一路往臨汾走來,由于新倒的車到了向陽路就不走了,高樹德沒等人開口又把那大口袋核桃從向陽路扛到了藝校呂一力的宿舍,高樹德進了宿舍,放下核桃二話沒說就走了。從此后,高樹德這個扛了一路核桃不吃一顆核桃的“好勞力”進入了呂一力的視線。
故事還沒完,僅僅給呂一力“扛活”并沒有讓高樹德動心,呂一力真正讓高樹德動心,是在和高樹德吃了一頓飯之后。
自從那次高樹德給呂一力“扛活”之后,兩人就開始有了來往,沒課的時候呂一力也到高樹德的宿舍去看看,到了吃飯時候,高樹德就拿起飯盒去打飯,打回來兩份飯,一人兩個饅頭一份芹菜炒肉,高樹德說,那頓飯,呂一力把兩個饅頭和一份芹菜炒肉吃得一口不剩,就是這次開始,高樹德忽然發(fā)現(xiàn),眼前這個叫呂一力的女孩跟自己以往認識的女孩不一樣,這個女孩太實在了,一點也不會矯揉造作。那頓飯以后,呂一力這3個字寫進了高樹德的心里。
后來,我市文化圈里就添了這一對伉儷。不管是在畫展上還是在作品研討會上,這天生的一對總是招來人們羨慕的眼光。
佳人
呂一力去買菜,會把賣菜的婦女找錯的5毛錢送回去;呂一力坐火車,會讓一個素不相識的婦女靠著她的肩頭睡覺,直到睡到站下車。
偶爾我會這樣想,如果沒有遇到高樹德這棵為她遮蔽風雨的樹,呂一力的生活該是什么樣子的呢?因為呂一力的心底太單純了,單純到你都不忍心去傷害她,或許連上蒼都眷顧她的單純,給她派來那么優(yōu)秀的護花使者。
一看見呂一力我就想起一件事,一想起這件事我就想笑,那是呂一力和高樹德帶著他們的兒子高爾泰在師大門口的早點攤吃早點,和他們一家一同坐在一張桌子上的還有一位花白頭發(fā)的大媽,大媽先吃完,站起來要走的時候,高樹德沖大媽禮節(jié)性點了點頭,大媽羨慕地沖著高樹德來了這么一句:“一猴(兒子)一女(女兒)就是好啊?!卑堰@一家三口搞得忍俊不禁。呂一力無奈地說,這樣的版本太多了,高樹德在秘書辦工作的時候,時常有人來家里找高樹德,當呂一力打開房門的時候,對方很禮貌來這么一句:“你爸在嗎?”呂一力曾經(jīng)悄悄地問過我:“他們是不是故意的?!蔽艺f:“不是,你真的有一雙孩子般干干凈凈的眼神。”老子有言:復歸于樸,復歸于嬰孩。似此做人是一個很好的狀態(tài)。只因為呂一力在這個狀態(tài)上,所以才會有有情趣、有生命、有鮮活生命力的作品。(本報記者 劉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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