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母的橘子

2014-11-14 09:14:45 來源:臨汾新聞網(wǎng)

那一年,大半年滴水未降,干旱一日勝過一日。

還好,寨子上有棵好幾百年的古柏,古柏下有口水井。那井水從未因干旱而斷過,但那年水量也小得可憐,井水只能慢慢地往外浸,有時要守上好一會兒,用瓢慢慢舀才能舀滿一擔水。在等待中讓人擔驚受怕的還有毛毛蟲,因為干得太久,那柏樹上長滿了毛毛蟲,它們成群結(jié)隊地在柏樹上穿梭、吐絲自縛。比毛毛蟲更恐怖的是寨子上讀小學的孩子大多患上了肝炎,這些時刻威脅著大家。

很不幸,當時我也患上了肝炎。學是不能上了,怕傳染其他同學。醫(yī)院在治療,偏方也在用,吃西藥、喝中藥,還扯了草藥包在手上。每天我就在家里休息,母親給我備了專門的碗筷,父親買來了石灰做了痰盂,我就基本上與世隔絕了。我一個人在屋檐下無聊地走來走去,看蜻蜓、蝴蝶跳舞,看麻雀、燕子振翅,看蜘蛛結(jié)網(wǎng),看貓狗相嬉,看螞蟻搬家......時間久了,我便什么都不感興趣了,每天就坐立不安,無所事事。

伯母家有一塊田就在我家房子不遠處。有次我在屋檐下低徊悵望,她從我家院壩邊經(jīng)過,和我說了幾句話。她告訴我,她家的橘子要成熟了,下次給我?guī)ч僮觼沓浴?/p>

她家有十幾棵橘子樹,橘子又大又甜。每年橘子成熟時,我都會去她家摘橘子。沒想到就在第二天,伯母就給我摘橘子來了,她用手巾包了一包,衣服的口袋裝了兩口袋。那橘子還是小小的、青綠色的,一看就離成熟還有一段長長的時間。我剝開一個放在嘴里,酸中帶澀,但于我而言卻是難得的美味。我經(jīng)常在伯母家玩,那時候成天在田野、山坡上瘋跑,在太陽下暴曬,皮膚很黑,所以每次我去伯母家的時候,她都會叫我“油辣菇”,據(jù)說這是一種很黑的蘑菇。

伯母的兒子,也就是我的堂哥,他有很多的書,我經(jīng)常在他那里蹭書看?,F(xiàn)在還記得《勝英保鏢》、《三俠五義》、《說岳全傳》等小說,都是在堂哥那里看到的。

橘子要吃完了,伯母又給我摘了些來,以后就成了規(guī)律,她三五天就會給我摘些橘子,如果我不在,她就給我放在門外。有她摘橘子,我每天能吃上幾個,真是快樂之極。她的橘子給了我無生趣的生活以期盼,讓我充滿了希望,常常猜測著她下次什么時候來。日出日落、日落日出、晝夜更替。那橘子慢慢由青變黃、由黃變紅、由酸澀到微甜、由微甜到可口。

今年八月份,我回老家。又見到了伯母,她已年近七十了。我問她是否還記得當年給我摘橘子的事,她哈哈一笑:“二十多年了,你還記得?”

我哈哈一笑:“不會忘記!”     趙仕華

責任編輯:柏東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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