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羊湯的點點滴滴……

文波

　　我特別喜歡喝羊湯，尤愛晉南的羊湯，來太原十多個年頭了，對太原為代表的鼓樓羊雜割仍然產(chǎn)生不了興趣，總覺得缺少點什么……

　　幾天前，回了趟臨汾，早早就爬起來，直奔羊湯店，濃濃的羊湯香氣撲鼻而來，要了一大碗，喝的我腦門冒汗青鼻涕直流，喝出了青蔥的味道，喝出了激情燃燒的歲月時光。五味雜陳的晉南羊湯，為何讓我如此的激蕩回腸……

　　九十年代初，我住在臨汾城里，每天上班都要經(jīng)過五一路，五一路和迎春街交叉口有一家曲沃羊湯店。店主是一對夫妻，男人高高大大，女人秀秀氣氣，倆人配合地十分默契，一個烙餅，一個賣羊湯，女人忙里偷閑拿毛巾給男人擦擦額頭的汗珠。他們的羊湯做得非常地道，他們是曲沃史村人，恰是晉南羊湯的鼻祖之地。隔三差五我會喝上一頓解解饞，當(dāng)時一個月掙百八十塊，經(jīng)常喝是喝不起的。

　　有一天我請五六個哥們兒喝羊湯，這是約定了好久的事，我也做了充分的準(zhǔn)備，一起床就將偷偷攢的幾十塊錢揣入懷中，一上班就通知幾個哥們兒晚上喝羊湯，中午還特意在商店里買了兩瓶高梁白。清楚地記得那天出奇地冷，下班后哥幾個迅速聚在一起來到了這家店里，涼拌羊臉，炒個血塊，好像也就三四個菜，一人一大碗羊湯，就開練起來，大家文哥長文哥短地叫著，我是一臉地自豪，當(dāng)時的我滴酒不沾，我不停地給哥幾個添酒……

　　酒一滴不剩，菜吃的凈光，羊湯喝的干干凈凈，大家的舌頭還不停地舔著嘴唇，我知道他們還不盡興，可囊中羞澀我只能買單了。當(dāng)我走到小媳婦面前，小媳婦本能的伸出手，嘴里說著，“一共四十一塊……”，我一摸口袋，汗就下來了。

　　下班太冷我換上了大衣，把單衣放在了單位，錢也忘了拿出，這可怎么辦?我壓低聲音說：“換衣服錢落在了另一件衣服里，明天給如何?”

　　小媳婦斜眼瞅著自己的男人，男人說：“大哥，我知道你請客，男人要的就是面子，明天給吧……”。

　　“無巧不成書”，偏偏第二天早上發(fā)起了高燒，連續(xù)輸了三天液。我的心里是萬分地焦急，一上班我請了一會兒假，趕緊往羊湯店里跑。

　　老板一見我，笑容是如此地燦爛，臉上一道道挖痕，“我對你說，你就是不信，大哥不是那種人……”，小媳婦羞澀地看著我，“唉，真對不起……”。這件事過后我們成了朋友。

　　又過了幾年，我搬到了臨鋼家屬區(qū)，早晨溜達(dá)，在臨鋼東側(cè)翟莊口，發(fā)現(xiàn)開了一家羊湯店，推門而入。“大哥，是你?”

　　“怎么是你們倆口子?”我們都很驚喜。一陣寒暄后，他們給我盛了一碗羊頭肉和肚子羊湯。事隔多年，還記得我最愛吃的是頭肉肚子湯，心里是一陣子感動。

　　后來，我經(jīng)常叫人光顧他們的羊湯店，去的人爭先恐后搶著買單，他們知道我當(dāng)領(lǐng)導(dǎo)了，能看出他們也挺自豪。

　　應(yīng)該來說，那是他們生意最好的一段時間，我清楚這和我的導(dǎo)向是分不開的，這一切緣于當(dāng)年他們給予我做男人的尊嚴(yán)……

　　再后來，我辭去公職來到了省會，也記不起什么時候回臨汾，再去夫妻倆的羊湯店，已經(jīng)關(guān)了門，我有一種莫名的沮喪。

　　以后每每喝羊湯都會不由自主地想起他們;想起那寒冷的冬天;想起小兄弟臉上的挖痕和燦爛的笑容;想起小媳婦嬌羞的模樣，就會感到好溫暖。

　　也不知道這輩子還能不能見到他們，真的，想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