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訪云巖寺

2012-12-08 09:56:38 來源:臨汾新聞網(wǎng)

誰人似我癡?深山訪古寺。

山寒水瘦之冬月,伏牛山滿目枯黃,背陰處積雪斑駁,偶有松柏幾株,綠竹一叢,蒼翠著一點(diǎn)生機(jī)。

車如小舟,在波峰浪谷間游弋。至山高處,文友紅楓說,嵩縣白河鄉(xiāng)很神奇,它處在我國南北氣候的分界線上,腳下這座山,便是黃河、長江、淮河流域的分水嶺。路邊一石碑載有此事,我們拂去積雪,卻拂不盡薄冰,只好作罷。

至云巖寺,滿地落葉踩踏成泥,晴空下,幾棵高大粗壯、筋骨畢現(xiàn)的千年銀杏傲然向天。

山谷正中,一座朝陽的古廟,這就是云巖寺。些許意外,云巖寺為初唐自在禪師所建,是伏牛山佛教中心,而眼前的寺廟,孤寂、落寞、破敗,像孩子外出打工獨(dú)守空巢的風(fēng)燭老人,讓人心生憐憫。環(huán)墻繞柱,方知寺乃明代重修。

寺廟背后,兩棵參天銀杏,裸露的蒼勁枝干,像黑色的閃電虬曲在冬日的晴空。

村民說,這是下寺,再往前走6公里還有上寺。我們嗟嘆著,開始步行。

谷中一溪,滿是大大小小形狀各異的亂石,溪水淙淙,在亂石間跌宕喧鬧。我們踩著亂石,逆流而上。

谷中,零星散住著人家,不見青壯勞力,只有幾位白發(fā)老者在門口或溪邊翻揀或淘洗銀杏果、山茱萸。門口的竹席,溪邊的臥石,到處曬著那些黃白紅艷的山果。山里少土地,這些大山和金秋的饋贈,是山民賴以生存的一項(xiàng)收入。

溪畔、崖壁,一些未及采摘的山茱萸繁星般綴滿樹,摘一顆嘗嘗,涼涼的酸酸甜甜,似山楂的味道。而那些不曾采摘的柿樹,因沒了婆娑搖曳欲露還藏的綠葉,滿樹的柿子一覽無余地醒目著。柿子結(jié)得太稠,樹枝被壓成弧線。經(jīng)霜后的柿子紅得透亮,那濃縮進(jìn)陽光顏色的誘人紅艷,張揚(yáng)成荒寒中的一抹詩意。

山谷中,千年銀杏隨處可見。與恐龍同時(shí)代的銀杏是現(xiàn)存種子植物中最古老的植物,和它同門的其他植物都已滅絕,它卻奇跡般活下來。

云巖寺方圓5平方公里范圍內(nèi),聚落著400多棵古銀杏樹,因而創(chuàng)造了“寺廟內(nèi)千年古銀杏樹最多”的基尼斯紀(jì)錄。

中午在農(nóng)家吃飯,品味一種難得的“日高人渴漫思茶,敲門試問野人家”的意趣。山里人居然還用著燒柴禾的灶臺,四壁土墻和屋頂滿是煙熏火燎的黢黑,濃濃的煙火味彌散著一種久違的親切,讓人回想起童年的味道。

冬日午后,山村寂靜,土墻古瓦的老屋茅舍間,散發(fā)著古舊的氣息,不時(shí)有家雞、黃狗、老貓的身影出沒,讓人恍若時(shí)光倒退了一個(gè)世紀(jì)。偶爾也有幾間貼有瓷磚的洋房,它們扎眼的光鮮破壞了小村古舊的風(fēng)格,給人一種文白夾雜的別扭。

山谷盡頭,艷陽下一峰巍峨俊秀,那便是伏牛山主峰龍池曼。山腳處一通石碑,風(fēng)剝雨蝕,已不易辨認(rèn)。農(nóng)人說,這就是上寺的遺址。

我驚訝,當(dāng)年聲名赫赫,和嵩山少林寺、洛陽白馬寺、開封相國寺并稱為“中原四大名寺”的云巖寺,如今寂然破落得只剩一塊字跡漫漶的石碑了?還有一處遺跡,是一塊巨石,刻有吟詠云巖寺的詩詞,可惜已倒伏在地,彎腰鉆進(jìn)去,看不清詞句。

莫名惆悵。唐朝遠(yuǎn)去了,化為幾冊發(fā)黃的史書;上寺蕩然無存了,只余兩塊字跡模糊的石碑石刻;唯有寺中錯(cuò)落分布的銀杏樹在寂寞地挺立著。這些目睹了云巖寺千年興衰的古銀杏是否已然成佛?它榮枯不驚、淡定從容的年輪里可否藏有漫漫歲月的滄桑往事?(逯玉克)

責(zé)任編輯:李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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