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漸漸遠離村莊,村莊老了,祖父也老了,那皺紋就像村口的那副石磨盤。石磨仍舊在村莊,但我們帶著村莊的囑托背井離鄉(xiāng)。石磨,卻如一枚村莊的圖章,深深地印刻在了我們的心里。
很多年前的爺爺還很健壯,光著臂膀,掄圓了胳膊,一圈圈推著那副磨盤,細細的玉米面就從每一個壟溝里紛飛而出。等到爺爺磨好了面,一手提著面,一手抱起我。爺爺偶爾會用那扎人的胡子蹭我的臉,癢得我直抓爺爺的頭發(fā)?;氐郊遥棠毯Y面開始做飯。我在爺爺的懷里小睡,就會聞到那沁人心脾的飯香。爺爺抱著我,一口口得喂我吃飯。
奶奶蒸出的熱氣騰騰的玉米飯是我童年記憶中的佳肴。
石磨不僅可以用來磨面,鄉(xiāng)下人還用它來磨豆腐。石磨磨出的豆腐鮮嫩清香,口感純正。爺爺會隔三差五地去村口磨玉米、磨黃豆。每次我回家,爺爺都會給我磨豆腐,做我喜歡吃的石磨豆腐。暑假,我回去看望爺爺,發(fā)現他推磨的力量已大不如以前,推幾圈就大汗淋漓了。石磨仍舊是那一輪石磨,我已然長大,但爺爺卻老了。
有爺爺、奶奶的故鄉(xiāng),永遠有我們心中的童年。奶奶把石磨豆腐切成薄片用香油煎成兩面金黃,撒上少許的鹽,放上細細的蔥花,一盤地道的石磨豆腐就上桌了??粗医蚪蛴形兜爻灾棠套龅亩垢?,爺爺和奶奶滿是欣慰?!巴颇ィ漳?,推得粑粑圓不過”這童謠還依稀回蕩在耳畔,但石磨早已經成為了村里的一個擺設。
記得小時候,每到農閑,村口的石磨就從來不會停歇。而今,石磨已經老了,年輕人也走出了村莊,石磨終于歇息了。早已不規(guī)整的磨齒,遺留著先輩的紋路。缺口的磨斗里,咀嚼了幾代人的生活。
石磨一直在與時間賽跑,一粒粒五谷雜糧被感化成生活,日子就在一圈圈的轉動中悄然流逝。青石的磨架雖早已失去當年的容顏,兩塊青石仍舊緊緊咬合在一起。
石磨屬于鄉(xiāng)村,鄉(xiāng)下有它喜歡的稻穗和麥香。久居城市里,吃著超市里的那些“精糧”,卻時時會懷念曾經那些吃粗糧的日子。石磨守候的村莊,寧靜祥和。雖然我們遠離故鄉(xiāng),但村莊里的石磨,就像一枚圖章,深深地印刻著濃濃的鄉(xiāng)情,伴隨著胎記一般的味道。(劉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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